午後是雨天

天氣悶了一天，終於在午後開始了零星的雨滴。




外婆打電話給老媽，說腳的傷口感覺紅腫沒消退，由於已經發炎超過三週，加上住家附近的醫生說可能是蜂窩性組織炎，我媽二話不說就帶著外婆往急診出發，我再度成為老人專車司機。其實當司機還不錯，可以聽著家人間的對話，多半是碎碎念，煩，但是親切。

在急診室門口把老媽和外婆放下，自行去找停車位，運氣不錯，公園旁邊就有一個不用收費又沒畫紅線的位置。停好車之後，先去吃晚餐，醫院附近的A-bao竟然開一整天，而且提供咖哩飯還有丼飯，我點了一份餐，坐在面向道路的吧檯吃飯。來往的行人車輛和醫院配合得很好，當救護車來時大家都慢了下來，不用紅綠燈，彼此卻相當有著共同的駕駛默契，或許是因為這裡離所謂的再見太近了。

我帶著晚餐去急診室找我老媽他們，我外婆已經抽血等著患部的報告，躺在病床上但是臉上沒有恐懼，剛剛在車上才知道她真的對於所謂的蜂窩性組織炎一無所知，無知很可怕，但是有時候反而羨慕她無知的無所畏懼。老媽吃著晚餐，一邊說等等阿姨和姨丈也會到醫院，我點點頭，看著我的手機，訊息顯示：小雨剛下班、大哥還是沒抓到火焰鳥、友人的公文還是有問題、陽光男孩的爺爺開刀、公司外務等著收我的護照(對，我可以出國玩了)...生活持續運作中。

似乎聞到甚麼味道，皺起了眉頭，消毒水的氣味，醫院裡熟悉不過的味道，距離上次我進醫院是甚麼時候？似乎不是在我姊和外甥看醫生，也不是在我媽回診，也不是載我奶奶去領長期處方籤，也不是自己為了看皮膚科進了醫院...到底是甚麼時候？我忘了，只是再次確認了我不喜歡醫院。不是周末，急診室反而沒甚麼人。冷清。

我把一些東西先拿回車上放，才剛走出大門，卻發現剛剛的雨滴到現在已經變成了大雨，有點後悔沒穿上靴子，低頭看著一定會濕的布鞋，想想可能會有的香港腳，有點無奈。大雨淋濕了我的褲管，回到診間，阿姨和姨丈已經從公司趕到醫院了。有時候我在想，大家看著自己的父母在病床上到底是怎樣的心情？是覺得很心急，急著想了解病情？是覺得很心煩，自己的事情還有很多沒做？是很緊張，不知道等等要付多少錢？是很徬徨，不確定等等要不要住院請看護？

我打開寶可夢，我的卡比獸在道館中餓了等著我餵食。報告出來了，應該不是蜂窩性組織炎，而是其他血管炎之類的，不用住院，打針吃藥，阿姨說她明天會來陪外婆回診。外婆急著回家，我趕緊去雨中把車開過來。回家的路上，雨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很大，駕駛們都把速度放慢，想離所謂的再見再遠一點。外婆家在小巷弄裡，把外婆送回家後，我和我媽回家，店裡的招牌還亮著，老爸提早把車庫打開，我把車停好之後，對著阿寶說聲"你辛苦了"。

關店門時，我看著映著路燈的雨滴，深呼吸，再用力呼出，呼出鼻腔中那個消毒水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