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違的一個人

很久沒一個人了。




自從大學畢業後，就不再有超過三天都是一個人的機會。
真的很幸福啊，身邊總是很多人，當兵時身邊有同袍，在春藤時身邊有同事，在東崎時身邊有爸媽。

當爸媽跟我說要出國八天時，我還沒甚麼感覺，但真的一個人顧著店八天，除了身體很疲憊，心理上...套用麻醉風暴裡蕭正勳說的："你不覺得當醫生是一件很孤單很孤單的事情嗎？"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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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點，鬧鐘響了，洗臉梳理一下，把衣服丟下洗衣機，穿上靴子，五點半下樓。喝水，開店門，撕日曆，把報紙摺好，開抽風機，掃地，六點前，稍微鎖上店門，騎著摩托車衝去街上買個早點。

空氣帶有涼意，街上車不多，但已看到農民的貨車來來去去，站在雜貨店門口等著賣菜的大嬸在那裡盼著，婆婆媽媽的機車要帶早餐和最新鮮的青菜回家。

回到家，才剛坐下來咬一口水煎包，客人就來，農民真的是比早的。
一天開始了。

然後持續了八天。
沒甚麼特別的，真的很佩服老爸老媽可以過這種日子過了三十年，或許他們也正是如此才想在終於盼到兒子可以看店的時候出門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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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年前的九月，我爺爺告別式，可能冥冥之中，兩年後的差不多時間，鄰居的阿婆過世了，奶奶的弟弟也因大病離開了。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很類似的事，都是爸媽出門。
爺爺進入加護病房前一晚，我爸媽也出門了，也是我一個人顧店。當天深夜三點，我家的市話響了，半夜的電話都不是令人開心的事。

爺爺當時說他很不舒服，然後我只覺得很煩，覺得每次都這樣小題大作，覺得住在東勢的人就是要顧老人家，覺得為什麼別的孫子都不用做就是我要做...
總總的抱怨，在隔天接到一通"爺爺在急診室"的電話之後都忘了。

正常的秋天是落葉開始的季節，台灣不會那麼早，所以放輕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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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幾天顧店，剛好在農曆七月半過後，所以家裡食物充足，加上我的奶奶和外婆都護孫心切，我完全不用擔心吃的問題，甚至還有人外送檸檬塔、飲料和紅豆餅，這些熱情都讓我難以招架。

但最讓我受不了的還是，在我中午想睡的時候，外務們總是輪流來坐坐。坐著坐著，時間也過三點多，午覺時間也過了。
晚上關了店門，還要去溜車，因為老爸出國前特別交代，車子不能不動，所以我只好趁著溜車的時候，順便抓抓寶，完成每日任務。

就算要顧店，寶還是要抓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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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天下來我看了兩本小說，兩部電影，打了五場競技場，佔了11座道館。
也賣了不知道幾瓶的除草劑，也搬了不知道幾包的苦土石灰。
難得捉茶葉來泡茶、難得八點半關門、難得把冰箱的水果都清空。

明天爸媽回來後，應該不太會有那麼多難得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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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努力的用不太道地的客語跟客人介紹
很努力的不太去看奶奶紅腫的雙眼
很努力的接受客人的講價
很努力的在開支票不要寫錯字
很努力的不要嚇到倉庫裡的小貓
很努力的整理自己疼痛的腳踝

然後晚上關了店門，熄了招牌燈，有一種空虛感湧上。
原來這就是顧店。
想找人發洩那個空虛，才發現我根本無法抓住這個空虛感。

因為這已經變成我的生活。
生活越來越多小事，我就去處理各種小事，然後過一天。
累積起來，店就可以維持下去，生活就可以一直下去。

然後呢？沒有然後了，因為這就是生活。
可以晚上看麻醉風暴2
可以晚上和小雨視訊
可以晚上翻閱漫畫
可以晚上泡一碗泡麵
讓自己開心，接著明天的生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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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我姊就會念我

想那麼多
要不然把婚結一結
或是幫我顧小孩
你就不會寂寞了